絕戀 6

溫晰可以清楚地聽見恩頡的心跳聲,還有雨點拍打在臉上的感覺。
在恩頡的懷中的感覺,就是好像還沒有失明前看到雨點尖尖落下,卻溫柔的打在臉上一樣奇妙。
“溫晰,我好怕。”
“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溫晰柔聲問,他感覺到恩頡在顫抖。
“溫晰,該死的……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嗯?”溫晰的心頭一震。
“溫晰,我喜歡你了,像個男人一樣的喜歡著你。”
溫晰感覺到心頭一陣溫暖,不是沒有掙扎,只是奇怪的很快就消失了。
從開始失明到現在,周圍任何東西的形體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他都已經看不見了。
他能清楚感覺到的,只有心和靈魂。
溫習從來沒有覺得被誰需要過,現在卻緊緊地被擁抱和需要。
他可以感覺到恩頡德對她的感情就像是那天擡頭起來看的雨點一樣,看似那樣讓人害怕惶恐,但是一旦接近的時候卻又溫柔而小心翼翼。
憑著這樣的感覺,他也覺得現在擁抱著他的人也是他喜歡的人。
他輕輕的離開他的懷裏,用手輕撫恩頡的冰涼濕漉的臉。
“你……爲什麽喜歡我?”
“我……因爲你是溫晰,可以讓我覺得溫暖而安然的溫晰。”
“可是,我是男人,你也是。而且,你剛才說你害怕……”
“我是害怕我說喜歡你,你會把我推開。可是,不說我又怕我會後悔。”恩頡拉著溫晰的手到自己胸前:“我的身體是男人,但是,那只是軀殼終究會老死。可是我的心……溫晰你感覺到的,不是我的心嗎?”
“可是這樣的話,我可能會是恩頡的負擔……”
這時溫晰的嘴唇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溫度,原來是恩頡將手指輕輕的抵在他的唇上。
“溫晰,我已經無處可逃了。”說完,又將溫晰緊緊地擁在懷中。
溫晰也終于解開了,他也擁抱著恩頡。
“我也何嘗不是……無處可逃了……”
那夜,雨一夜沒停。
溫晰躺在恩頡的懷中,聽者他均勻的呼吸,想他大概睡得很香吧?
感覺到這樣安寧的恩頡真的很幸福……這就是戀愛嗎?溫晰此時希望時見就這樣停下來。
其實他還是擔心,所以無法入睡。
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
溫晰的腦海都是這個問題,他覺得和恩頡是選擇走上了人間的修羅道,接下來大概不容易了。
“溫晰,你還沒睡着嗎?”黑暗中,恩頡的聲音傳來。
溫晰搖頭。
“你不要搖頭啦!你的頭髮弄得我得鼻子好癢。”恩頡笑了:“是不是因爲不慣有人睡在你的身邊?”
“是啊!床太窄了……”
溫晰感覺到恩頡此刻也感覺到很幸福和安全,於是決定暫時收拾自己的煩惱,讓他開心一下。
“那麽我們一起睡地板吧!”恩頡起身像是個孩子似的說。說完,溫晰就聽到一些像是在鋪棉被的聲音。
“來吧!來這裡。”恩頡攙扶他躺到自己身邊,然後自己才躺下。
“溫晰。”
“嗯?”
“我不要回去了,買一張雙人床來這裡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溫晰聼了想了想,回答:“不好。”
“爲什麽?”恩頡起身看著他。
溫晰葉起身:“我覺得……我們如果暫時要路好走一點,你暫時還是不要跟你母親起太大的衝突。”
恩頡已經將剛才在家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溫晰。
“可是……她竟然叫那個女人來引誘我……”
“也不是那女人的錯……”溫晰說:“其實,她也很可憐。”
此時恩頡想到剛才自己失去理智的行徑,因爲慚愧而默然。
“回家吧!我不希望將事情弄得更不可商量……”溫晰說。
“嗯。溫晰,你再忍耐一下,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走下去。”恩頡說。爲了溫晰,他必須堅強的面對接下來的事。
當恩頡回到家裏的時候,如他所料的母親正坐在客廳等他回來。
恩頡看見母親雖然依舊滿心千頭萬緒,但是,已經不想再説什麽了。
“你倒是給我說說,你一整夜沒有回來是去了哪裏?”
恩頡看了看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對他來說陌生而遙遠。
他根本不想對她說什麽,於是當作沒聽見徑自上樓。
“何恩頡!你給我站著!”母親喝道:“難道,我安排的女人很差嗎?”
“我只是覺得妳的做法很荒唐,我跟她都是人,又不是畜牲……”恩頡覺得自己受夠了,於是反駁。
“荒唐?她是你的未婚妻,怎麽荒唐了?難道,我還有比你荒唐嗎?”母親激動地說。恩頡聼罷,覺得她的話有弦外之音。
莫非,她已經知道了?恩頡頓時暗暗感覺不妙。
“何恩頡,我告訴你,兩個星期后你就給我結婚!”母親狠狠地說:“荒唐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結婚?怎麽可以?恩頡的心快速的往下沉。
“我連她都不認識,我們怎麽結婚?”恩頡又急又怒。
“不然,想怎麽樣?陰陽不分的在荒唐下去?”母親大怒,定眼狠狠地看著恩頡:“我不管你現在的說所作所爲是不是認真的,還是只是想惹我生氣,但是我要提醒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恩頡雖然心亂,但是仍然強自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麽。”
母親還是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那麽......溫晰是誰?”
恩頡的臉頓時刷白,這時,溫晰溫柔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腦海。
“妳知道關於溫晰......多少事情?”恩頡忍著恐懼說。
“你覺得我有能耐知道多少?我可以有多少能耐你應該很清楚。”母親陰沉的說:“你是我的兒子,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所以,最好給我適可而止了。”
他看著母親,心痛的感覺又來了。
“妳……並沒有不想傷害我……妳早就已經傷害我了。”恩頡沉痛的說。
母親聼罷,先是一震錯訛,然後臉上浮起短暫的悲慼,可是那抹帶點悲哀的神情,很快的消失了。
“抱歉,爲了保護我和權勢,妳真的變成了魔鬼。”
恩頡說完,就走上樓了。
爲了溫晰,他不能再任性的就這樣走出門口,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樣可能會給溫晰帶來怎麽樣的災難。
至少他了解母親的一點是,即使母親知道他愛上溫晰了,如果非到必要她還是不會傷害溫晰的,因爲,她知道這件事情會為這個家族和自己的地位帶來多大的影響。
恩頡飛快的上樓,就在樓上的走廊處遇上了昨晚的女人。
兩個人狹路相逢,無法躲開,情況尷尬。頓了頓,無言的擦身而過。
想起昨夜的事情,恩頡其實歉意頗深。
他回頭看了看女人的背影,覺得其實她單薄而孤獨。
“嗯……小姐……”
女人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昨晚的事……對不起。”恩頡說,頓時覺得心情輕鬆不少。
女人回頭看她,怯怯的說:“我……我有資格原諒誰?我只是一個商業婚姻的棋子……”
恩頡看著女人,對她,恩頡產生了一種憐惜的感覺。
“先生,你有戀人了嗎?”女人突然問。
“……”
“其實,我之前有一個男朋友……”女人悲傷的說:“其實,我剛才聽到你在樓下和你母親的一點對話,我想你那麽勇敢的反駁,是因爲你有了戀人。因爲我也試過反抗,但是父親的哀求讓我很無力。”
恩頡的心緊揪著。
“妳覺得無力是因爲妳的父親至少還疼愛過妳吧?”恩頡慘然一笑。
女人黯然低頭:“生在這樣的家庭,我想我們都預料了失去自由的命運……”
恩頡開始覺得她其實是個善良的女生。
“妳叫什麽名字呢?”
女人擡頭看他,良久才微笑說:“我是收了你母親不少錢的,你應該不屑知道我的名字吧?難道你不害怕我是你母親叫來監視你的人?”
“我選擇相信妳不是......因爲妳説話的時候眼神很澄澈。”恩頡說。
“你這麽肯定嗎?”女人微笑問。
“不知道爲什麽……可能我是被我那善良的戀人影響了。”恩頡說:“如果監視我可以幫妳家裏度過難關,我覺得沒什麽。反正即使不是你,最後,她還是會找別人的。”
女孩聼罷微笑,緩緩說:“我叫靜書。”
“那麽,以後妳也可以叫我恩頡。”恩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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