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戀 16

恩頡臉無表情的坐在窗前,陽光淡淡的撒在他的身上,卻沒有辦法溫暖他。
天何時開始亮了,他也不知道了。
一無所有的世界是冰冷而且虛幻的,眼前他看到的似乎都不真實。
包括和溫晰的一切。
他的生命似乎已經悄悄的離開他的身體,活著和死了,差別不大。
何夫人沒有將他軟禁起來,大概也沒有必要,因為他不會再逃跑了。
他不想獨自逃跑,也無力再向前跑。
因為溫晰不在了。
恩頡還是牽掛著溫晰,他怎麼樣了呢?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頭,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男子。
“何恩頡先生,我是日本公司那裡派來負責接待你到日本公司那裡的專員。我叫左伯文太。”對方用生硬的英文說。
恩頡站起來,走到左伯的面前,問:“何夫人呢?”
“她昨夜已經回去了。”左伯說。
“那麼,走吧!“恩頡慘然一笑,走出了房門。
“可是……您沒有行李嗎?”左伯問道。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恩頡冷冷的回答。

連夜回到大宅的何夫人,心情並沒有平撫。
她看著空蕩蕩的大宅,恩頡父親的肖像,心裡寂寞的感覺油然而生。
多少年來,自己像個惡魔一樣的活著,她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其實……妳愛過恩頡嗎?”
溫晰的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盤旋。
她關上門走出去的時候,溫晰最後吶喊:“他一直想妳愛他!”
她拼命的將自己的怨恨報復在恩頡的身上,他不可能愛著她。
牆上恩頡父親的微笑依舊溫柔,她眷戀他的溫柔,卻嫉妒著他的愛情。
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這麼多年他應該一點也不會覺得痛苦,她所做的他也看不見。他還是在畫像裡溫然的笑著,像是什麼都與他無關似的。
“管家!”
“是,夫人。”
“將這畫像,拆下來吧!”
管家詫異的看著她。
“馬上拆下來,我一刻也不想看到。”她冷冷的說。
不一會兒,工人就來了,他們將恩頡的父親的肖像拆下的時候,何夫人也在。
她怔怔的看著這一切。
“我總算將你的兒子養大,可是你沒有要我一定要對他好,所以我現在做的也沒有像你所做的一樣辜負我。”她想。

這時,一個泛黃的信封從畫框上滑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何夫人看見了,先是感覺莫名的詫異,然後走過去撿起來。
泛黃的信封上,是童稚的用臘筆寫下的字跡。
大大的寫著:
給爸爸
看著信封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她急忙打開信封。
那是一張父親節的賀卡,歲月讓卡片上的顏色褪去了。


親愛的爸爸:
我知道你不在了,不能看到這張卡片。
我從來沒有跟你講過話,也不知到要跟你講什麼。
我只剩下媽媽,但是媽媽很少跟我講話。
媽媽好像也從來都沒有抱過我。
她不喜歡講話,但是至少讓她用力的抱抱我好嗎?


卡片上的每一個字都撞擊著何夫人的心。
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恩頡小時候的模樣,在何夫人的腦海中浮現,和恩頡父親的臉重疊。
原來小恩頡的微笑,真的很像他的父親。
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恩頡失去了父親,他們應該互相擁抱安慰,而她卻將所有因為失去愛的仇恨,報復在一個失去愛的孩子的身上。
更何況他失去的何止是父親,還有……母親。
還來得及嗎?
她失了神的沖上樓上的書房打電話。

溫晰聽著窗外的雨聲,他的心卻安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個陌生的人在看守著他,他知道的。
“對不起,我想上洗手間。”溫晰說。
那人將溫晰領到洗手間。
洗手間內,溫晰終於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了。
“你的眼睛為什麼是灰色的……”
“該死的……我好像愛上你了……”
“溫晰……我要你……”
“幸福嗎?”
“我要你親眼看看我……”
他好好的將恩頡的聲音和話語在心中復習,每一個關於恩頡的回憶都是快樂的,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可以懷念的容顏。
他在洗手間摸索的尋找著,終於他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看著窗外的倒退的景物,恩頡的心突然悸動了起來。
左伯的電話就在這時想起。
“對,他就在我旁邊。嗯……好……”
左伯說著,將手機遞給了恩頡。
恩頡默然的看了手機一眼,又別過頭去。
“他不聽……是……好……”左伯說完,對恩頡說:“是關於一個叫溫晰的人……”
恩頡聽到溫晰的名字,心頭一震,急忙搶過手機。
“溫晰怎麼了?”
“我不想管你和溫晰的事了……”是何夫人的聲音:“你去見他吧!”
恩頡一下子會意不過來:“為什麼……”
“總之,我不想再管了!”她說;“你並沒有虧欠我什麼,我不須要你一輩子的悲傷來償還。”
“何夫人……”
“不要再問那麼多問題了,把電話交給司機,我告訴他地址讓他帶你過去。”
一切都太突然了,恩頡急忙將電話交給司機,雖然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因為何夫人突然轉變心意,他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等得有些久了,門外看守的人開始有些起疑。
“你怎麼了?好了嗎?”
洗手間裡面依然悄然無聲。
“喂!你怎麼了?”他大聲的拍門還是的不到回應:“我要撞門了!”
於是那人開始撞門,好不容易把門撞開。
洗手間的通風小窗上的玻璃染上了殷紅的血跡,水流加速了流血的速度,血涔涔的從溫手腕上的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水桶裡的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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