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殺

小茶舍在鄉間野地的雨夜裡人聲鼎沸，在這裡歇腳多數是趕路的商人。現在正是晚膳的時間，因為店裡僅有賣些清粥小菜，所以大家都叫了一些小菜和稀粥湊合著吃。冷冷的雨夜配上暖暖的粥，即使餐盤裡的菜餚簡陋也讓人吃的津津有味。

“這裡就是這些清粥小菜？！”

坐在角落四個帶著兵器，面貌可怖奇異的人對著已經嚇的直打哆嗦的小二大聲嚷嚷。

掌櫃的見狀忙上前陪笑：“抱歉，山野之間就只有這些粗食......”

這時，他們當中一個禿頭，帶著鼻環的高胖漢子一把就揪起了掌櫃，一字一字狠狠的說：“聽‧好‧大‧爺‧我‧要‧吃‧肉‧沒‧有‧肉‧吃‧就‧宰‧了‧你‧女‧人‧讓‧我‧吃‧她‧的‧肉！”

說完，手一松，掌櫃就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小二來匆匆扶起臉無人色的掌櫃。

“快從我家把所有的雞都拿來.......”掌櫃有氣無力的說。

周圍的人看著這幕，心中連有氣也不敢，有人飯沒吃完放下銀兩就走，膽子大一點的就三口拼做兩口匆匆扒完粥走人。

剛剛熱鬧的小茶舍，就變成一片冷清。

“瞧？這不就有肉吃了？”高胖漢子得意的說，他是“魑。

“說真的，我還真的想吃女人的肉。”一個高瘦，樣貌有些猥瑣的男人說。這人是“魅”。

“你們還說，說得我心癢癢的。”另一個矮胖，滿臉鬍鬚的男人說。他是“魍”。

“不過這裡的女人應該也是跟這裡的山林野菜一樣不好吃，我們到京城的時候找些細皮嫩肉的來吃。”這等下流的話，是來自一個面若白玉卻打扮妖豔的男子口中。男人叫“魎”

他們就是江湖號稱“魑魅魍魎”四個惡人，是奸臣的爪牙，姦淫擄掠無惡不作。

雖然不是頂尖的武林高手，但是，冷血的作風卻也讓人聞之喪膽。





這時，一個帶著斗笠，面貌清秀女子走進了小茶舍，她表情漠然的觀望四周，當她看到坐在角落的四個人，只是一臉淡然。

四人對眼前的女子都感覺一陣驚艷，這正是他們剛才說的“細皮嫩肉”；邪念幾乎同時從四人腦中浮現，他們相視而笑。

女子對他們狼一般的注視並不以爲意，她淡定的走進店裏。

“姑娘，我們打烊了。”掌櫃看見女子走進來，善意的警告她離開。

“給我一碗熱粥，隨便來一些小菜。”女子像是沒有聽見掌櫃說的話：“我趕著上路，快。”

“可是……”掌櫃還是給她使了個眼色。

女子還是坐了下來，並脫下了仍在滴水的斗笠。她云一般的髮絲就垂在身後，好不飄逸。角落的四個惡人，就像時見到送到口中的小羊，開始有些耐不住。

掌櫃一臉無奈，他轉身進去，決定聽見什麽聲音都不走出來了。

小茶舍内就剩下五人。

四人幾乎是同時間站起來的，他們走過去包圍了女子。

他們期待看到女子害怕驚恐的表情，因爲這樣的表情會更加觸動他們的色慾。

可是，女子沒有看他們，如桃花一樣的臉，依然像湖水一樣平靜。

“你是瞎子嗎？竟敢對老子正眼也不看……”魎用手托起女子的臉，她還是沒有露出一絲恐懼。

這樣倔強的的表情，倒是激烈的激起他們的欲望。

“還說那麽多，操了她！我倒是想看看她到時候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神氣……魑魑喘著氣推開了魎，就要碰到女子的衣襟……



“唰！”

一陣銀光閃過，魑的手臂處感覺一陣灼熱的撕裂感，讓他不禁退了一步。

血像是瀑布般從他手臂上的傷口湧了出來，他的胳臂躺在地上，手指在抽動著……

“我的胳臂……我的胳臂！！”

這時他才感覺到疼痛，驚叫了起來。

女子高高舉起劍，她用的劍身柔軟，不帶血微微的震動著，劍鋒在空中閃著冷光。

剛才這把劍就是藏在女子的軟皮腰帶中。

其他三人見到如此突發的一幕，好久都囘不過神來。當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憤怒一下子就超過了剛才的欲望。

“啊！！！！！！“一陣憤怒的狂叫後，三人一起向女子撲殺。

女子不怠慢，如跳舞般起身舞動手上的軟劍。

她的劍，好快！

第一劍刺向了魅的眉心，揚起了緋紅的血花。

第二劍揚起如絲帶的劍花，刺向了魍的心腹，拉出了一條深刻的傷痕。

第三劍停在魎的咽喉處，他跌坐在地上，褲襠都濕透了。

“姑娘饒……”

還沒有說完，女子冷冷看他一眼，劍鋒刺進了咽喉，最後吐出的“命”字合著血水湧出的聲音，像是溺水者最後的哀號。

看著三人倒下，女子一臉漠然地走向斷了胳臂的魑。

看著其他三人倒下的他，已經絕望的淚流滿面。

“你還記得石家莊嗎？“女孩冷冷的問。

魑先是茫然，之後好像想起什麽事，驚恐的求饒：“姑娘，饒命……”



當擔心掌櫃獨自應付四人的小二匆忙的領著三只雞回來的時候，簡直就被現場的情況嚇呆了。

掌櫃的坐在三個死人，一個斷臂、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人之間，臉色煞白。

他定神一看，不就是剛才的四個惡人？

小二再周圍沒有狼藉一片，但是卻是血流滿地。

“掌櫃，這是……怎麽囘事兒？”

“剛才來了一個女人……是她殺的。”掌櫃也不知該如何說。

“女人？殺人？”小二一臉錯訛。

“對啊！殺了人還跟我要粥吃……”

小二聼罷，覺得不可思議。

“救……命……”半死不活的魑，用盡力氣說。

小二看著支離破碎的他，露出了噁心的表情。

“那麽，這個……該怎麽辦呢？”指了指魑，說。

“死掉的那三個，儘快埋了。”掌櫃陰沉的說：“至於這個……我們這裡是山林野地，這樣的惡人，我們怎麽處理也無人知曉的……”



“妳還真是去得久呢！”一個俊朗的男子對女子冷笑。

女子冷冷的回答：“你知道，我餓不了。可是，以後我都不會再感覺到非吃不可了。”

男子聼罷，心神一震，他來到女子身邊湊近她的秀髮聞一聞，聞到她頭髮上淡淡的血味。

“妳……剛才殺過人？”男子邪笑：“你遇見他們了？”

女子點頭：“狹路相逢，我殺了一個痛快。”

十年前石家莊遭魑魅魍魎滅門，女孩僥幸逃離，但是流離街頭餐風露宿三個月，從此害怕飢餓。直至被官宦收養為 “暗人”，才不至於流連失所，雖然已經是殺人工具，但是對飢餓還是有恐懼感，直到剛才吃下那一碗粥 -

那一碗染了仇人的血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