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瘤 終
賈方富從睡夢中醒過來,昨夜好友們都前來祝賀他又要納妾所以他喝得酩酊大醉,所以醒來後因為宿醉讓他覺得頭疼異常。他坐在床上用力的搖頭想甩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但是腦袋一晃動就更覺得頭疼。
洗一洗臉可能會精神一些吧?他想
“來人啊!進來!”賈方富拉開嗓子叫到,一個侍奉在房外的家丁急忙開門入內。
“老爺……”
只見那家丁推門而入,話音未落就已經愣在原地無法說下去。他的長大嘴眼定定的看著賈方富的臉,然後表情變得驚慌而且臉色變得慘白。就像是見到鬼一樣。
“你是見鬼啊!”賈方富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當然不悅,大聲喝到。
似乎賈方富這樣一喝還非常有用,家丁的魂魄好像頓時給他喝了回來。那家丁用力的嚥下一口口水,好像好不容易才可以說話,從他顫抖的嘴唇間吐出了兩個含糊的字。
“臉……瘤……”
“甚麼?!”賈方富聽不清楚,不耐煩的喝問。
可是家丁再也說不出話,他驚慌的走進來拿了竹君梳妝用的銅鏡遞給了賈方富。
鏡中反映著賈方富的臉,在他的左臉頰上長了一顆拳頭一般大小的瘤,瘤的形狀就像有一張女人的瓜子臉,瘤上是一個女人的輪廓,正睜著眼睛用森森的目光“瞪”著他。
“啊!!!!!!”
賈方富的慘叫聲從房中傳來,然後賈府上下就是一陣騷動……
賈府的家丁們在總管的帶領下,手中握著棍棒和繩索,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往婉瑤的住處進發。遠遠已看到來勢洶洶的他們,婉瑤已料到大概有事發生,心知不妙。轉身向家中老仆張媽說:“張媽,妳快去找遣唐使石原真璧,就說我有危險了。”接著向張媽說了真璧的住處所在,然後著她急忙從後門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賈家的家丁已經從正門闖進婉瑤的住處前院。
“你們這所為何事?”婉瑤走出去應對來人。
賈家總管沒有回答,只是向眾家丁使了眼色。家丁接到指示二話不說就要來綁,婉瑤用力的甩開他們,嚴肅的一字一字說:“誰敢上來綁我,我就一頭碰死了,看你們怎麼跟主子交代!”
家丁聽見她這樣說頓時都停下了動作,不敢輕舉妄動。總管見狀,唯有上前說道:“這是老爺的意思。”
“我明天將嫁入賈府,現在他為何突然要將我綁回去?”
“是甚麼原因我不能說,只能說這是夫人的意思……”管家的表情吊詭,讓婉瑤覺得當中必有蹺蹊,於是說:“你們不用綁,我跟你們回去便是。”說完邁開腳步,走出了處所大門。
而張媽後來找到了真璧,知道婉瑤的情況,他急忙來到無塵的住處。遠遠看見無塵已經站在門外,像是已經知道他要過來似的。
“無塵你真神人也!竟然知道我要過來!”真璧對無塵的未卜先知讚嘆不已。
“甚麼?我哪裡知道你要來?我只是在這裡吹吹風。”無塵微笑說:“真璧,你以為在下真的是神嗎?”
頓時真璧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一樣,他剛剛還真的覺得無塵與神無異。
“我知道,婉瑤姑娘出事了。”無塵正色說。
“你怎麼知道?”
“呵呵,你的臉告訴我了。呵呵,其實天地萬物間總有可以通報我的方法。”無塵回答,然後說繼續說:“走吧!我們找她去。”說著無塵已經邁開步伐。
“你知道去哪裡找她?”真璧看著無塵修長的背景問。無塵沒有回答他,真璧唯有追隨而去;兩人坐上不知何時停在前面的馬車,來到了賈府。
坐在堂上的竹君臉色異常的難看,特別是看到了隨著眾家丁回來的婉瑤時,她的面容更見扭曲。
“不是叫你們綁回來嗎?怎麼你們倒像是護著主子回來!!”竹君對著總管家丁怒吼,各人皆底著頭不敢出聲。這時竹君從堂上走向婉瑤,呼的就給了婉瑤一記耳光。婉瑤按著熱辣疼痛的臉頰,感覺嘴內一陣腥甜血味。
“妳憑甚麼打人?”
“賤婦!就憑妳們姐妹要奪走我的夫君!”竹君狠狠的說:“妳的好姐姐不是跟妳姐妹情深嗎?怎麼會在妳要嫁進來之前又出來作祟呢?”
婉瑤聽罷,一臉詫異。
“妳……撒謊……”
竹君冷哼兩聲,說:“我有沒有撒謊,妳看看就知道。”
說完拉扯著婉瑤的頭髮將她拖拉,婉瑤痛得掙扎,但是越掙扎她越發拉扯的更用力。因為疼痛唯有讓竹君擺佈的婉瑤,一路慘叫一路被拖曳到一間房間才被她重重的甩開。她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竹君已經用力的強托她的臉讓她看到驚駭的一幕。
賈方富已經失去直覺的躺在炕上,他臉頰上的瘤就仿彿是他的第二顆頭似的,那個瘤看起來像是知道他們進來了似的,激烈的蠕動之後將臉“轉”過來面向他們,它正用充滿了哀傷和憎恨的眼神瞪著婉瑤。
婉瑤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情景頓時呆著了,她當然認得出來那人面瘤的模樣,根本就是已經過世的蘭夫人的樣子。看見她用這樣凶狠的眼神瞪著自己,婉瑤除了恐懼更多的還是悲傷,她的眼淚頓時決堤,失聲痛哭。
“快點!叫妳的姐姐不要再出來作祟詛咒了!”竹君將婉瑤推近那顆人面瘤,這時人面瘤發出了妖異的笑聲,嚇的婉瑤禁不住退開,頓時她感覺到天旋地轉,差一點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這不是幻覺,真的是她親眼所見,難道之前的詛咒也是真的?難道嫉妒真的讓姐姐走上了魔道?婉瑤不敢往下想。
“呵呵呵呵呵……妳也跟這些賤女人一樣嗎?跟她們一樣來搶我的夫君嗎?”瘤說話了,她的聲音妖異而充滿怨恨:“妳是我的妹妹……我血親的妹妹……連妳也這樣背叛我嗎……”
婉瑤看見那人面瘤突然泉涌般流下了鮮血般暗紅色的眼淚,一滴一滴“答答”的滴在地上,頓時整間房間充滿了血的腥臭味。她被這妖異駭人的一幕嚇得愷在哪裡,空氣就想是凝結了似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我~會~讓~他~流~血~流~到~死~為~止~”賈方富臉上的瘤永寒森森的語氣說:“李婉瑤!我會恨妳詛咒妳,直到妳死為止!妳死吧!下來森冷的陰間陪伴我,消卻我的恨意。我……我好痛苦……因為恨……不能超生……”
瘤的血淚流得更快了,聽見姐姐的控訴,眼前姐妹情深的畫面就浮現在婉瑤的腦海,想到姐姐這樣痛苦難當,她毅然拔下自己的頭簪就要往自己刺下……
變生肘腋,一個男人從身後抱住婉瑤攔住她。
原來是遣唐使石原真璧,還有狄無塵也在身邊。
“你們為什麼要攔我……”經不起刺激的婉瑤無力的問,接著就昏死過去在真璧懷中。
“幸虧來得及時。”真璧攙扶著婉瑤,頓時呼了一口氣。
“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竹君暴怒的喝問,狄無塵淡笑不語。
“你的定魂術還可以支持多久?快點行事吧!”真璧說。
原來外面所有的人都讓狄無塵用定魂術暫時封閉了意識,無法動彈。
只見狄無塵看見人面瘤的表情就像是如獲至寶一般。然後他就徐徐的走向賈方富躺著的床榻,將手按在人面瘤上口中念念有詞,然後一用力就將人面瘤從賈方富的臉上拔了下來。。只見人面瘤的觸角如群虫一般在瘤下蠕動,血頓時染紅了無塵的手,它發出了惡魔一樣的嚎叫掙扎,聽起來讓人心寒。真璧看著無塵,實在不明白他為甚麼看著這麼可怖的怪物還可以有那麼欣賞的表情。
而剛剛還怒氣沖沖的竹君,看到這幕頓時臉色煞白,癱軟無力跌坐在地上。竹君甚麼都招了。
她說,人面瘤其實是來自波斯的妖怪。
在還沒有遇見賈方富之前,她曾經服侍過一個來自波斯的商人。這妖怪就是波斯商人買來對付不忠於他的女人。後來波斯商人因為得了急病突然死去,因此竹君才得到了這個些人面瘤
它們最喜歡惡毒的話語還有煽動人心,它可以感覺到你的惡毒、嫉妒和憎恨,然後吸收那些惡毒、嫉妒和憎恨,成為自己的養料。
“它們只須要這樣就可以成為奴隸,任人差遣,變化出你所想要的樣子。”竹君淒然的說。
原 本她想得天真,以為自己就是賈方富的獨寵,其實不然。他以為賈方富娶了她回來之後就會冷落正室蘭夫人,但是卻不是這樣。蘭夫人和賈方富育有一子,賈方富對 此子十分寵愛,加上蘭夫人一直以來都氣度過人,所以賈方富還是敬重這個妻子三分。新寵總會變舊寵,好色的賈方富後來還看上婉瑤,還有接下來的雙寶,都讓竹 君恨得牙根癢癢。
當初說好只愛她一個人。
當初說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可是她如今卻還是要跟蘭夫人共享一個男人,還要忍受未來要進門的女人。
竹君開始覺得賈方富根本就是欺騙她,要她失寵後就將她冷落,於是用人面瘤一連除掉了兩個女人想獨占這個男人。她將對賈方富的恨意,全然發洩在她們的身上了。
“枉我縱橫歡場多年,竟然還會對一個男人動真情,起了獨占的私心。”最後竹君淒然的說。
夜涼如水。
阿璃在狄無塵和真璧的杯子倒滿了酒。
“這是去年釀好的桂花酒。”她笑著說。
“阿璃釀的酒最香了。”真璧舉杯,將杯中物一飲而盡,感嘆:“男人還是好酒比較好,千萬不要好色。“
“竹君隨婉瑤姑娘出家了。“真璧再感嘆:”可惜,婉瑤這麼好的姑娘……”
賈方富後來兩個女人都留不住,婉瑤經過這件事看破了男女之間的愛恨痴毒,加上身無牽掛決定出家理佛擺脫世俗塵緣。竹君後來也離開了賈家,在跪求得婉瑤的原諒後,竟然也隨著她一起削髮為尼。
“對了,那人面瘤……”
“記下了,昨天跟了船,讓我來自波斯朋友帶回波斯了。”
“怎麼不滅了它?”
“不忍讓它客死異鄉,滅了磨成灰再讓送回波斯。”
“啊……這樣啊……”
“你從賈方富那裡拿了多少賞錢?也不買點下酒的小菜來。”
“這個痲……”真璧無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錢囊,發現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哥哥,我去給你們買下酒菜了!”阿璃已經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向真璧晃了晃手中的錢囊。
“我的錢囊!!!”
聽著他們追逐笑鬧,無塵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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