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流川

“今天你很漂亮哦！”摯友彩酈和我并肩站著，真感謝造型師和化妝師的巧手，讓我都有些認不清鏡中人是我自己。
今天是我的婚禮，還有一個小時，我就要跟他走進禮堂了。
“在這個最后的一刻，妳要老實回答我，你還想著他嗎？”彩酈突然在我耳邊賊賊的問。頓時房間裡面的姐妹淘紛紛“炮轟”彩酈。
“要死哦！妳這時還來弄她亂？”
“哇哇哇，妳可不要弄新娘落跑哦！不然我這個伴娘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
大家都知道自己在說著誰，大家都知道我多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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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那年，一套叫《灌籃高手》的漫畫，真的好紅。
看過這篇漫畫的人，都知道櫻木花道、晴子和流川楓這些角色吧？櫻木暗戀著晴子；晴子卻暗戀著流川。
我、敏杰、斯豪就是這樣的關系。敏杰喜歡我，只是我對他沒有意思，所以就當作不知道。我喜歡的是斯豪，可是卻完全不知道斯豪知不知道我對他的情愫，或者他是不是也喜歡我。
斯豪就像流川楓，小學的時候就是籃球手。那時我們雖然同班同學，但是我相信他直到畢業對我沒有印象。他因為長期練球而拉長的身形，就是那么一直吸引我的目光，他在球場上的假動作頑皮而帥氣，可是這些他似乎都只是留給他的隊友和對手。他不喜歡跟女生說話，即使到了同一個中學，我都只能用籃球社的經理的身份才可以拉近一些跟他的距離。
而敏杰，入社的過程根本就是個鬧劇。
“我喜歡你們籃球社經理，所以才來！”敏杰的話，真的惹毛了一向來就打球認真的斯豪。初次見面，大家就已經扭打成一團。
“你把籃球當成甚麼了？”斯豪一邊揮拳一邊問敏杰。我在旁邊看的觸目驚心，急忙擋在敏杰的前面：“斯豪！他是我叫來的，他真的會打籃球的。”
敏杰聽罷，眼睛放光，他示意我讓開，然后拿起腳邊的籃球來一個三分投。球不偏不倚的進了籃筐，眾人都目瞪口呆。
“這是巧合而已。”敏杰說完豪邁的笑開了，果然他沒有撒謊，接下來的日子他幾乎都是偷個“籃外大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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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白天不要講人，晚上不要講鬼。其中一個姐妹說道：“搞不好真的會來怎麼辦？”
我笑了：“你們真的認為我那么容易就動搖的嗎？”
其實我還蠻期待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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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因為《灌籃高手》紅了，所以突然很多男生都喜歡打籃球。
斯豪的威風，從小學延燒到中學，他成了很多女生的白馬王子。敏杰也真的是進步的很快，可是還是常常出錘，不然就是跟斯豪在球場上斗氣，斯豪也絕不把球傳給敏杰。他們的不咬弦，確實是讓教練頭痛。
“該不是為了你兩個人都在爭風吃醋吧？”隊長也是學長的建民揶揄我，嘴上雖然大發嬌嗔，但是心裡面我確實是希望斯豪真的是為了我才會跟敏杰爭風吃醋。
說真的，入社以來，斯豪似乎沒有對我說過完整的一句話。甚至，幾乎都算是沒有跟我說過話。
而敏杰也許不是一流的球員，但是他確實是籃球社的開心果，加上反復的練習和比賽經驗的累積，他的球技也算是很有進步了。不同于斯豪的不形于色，他似乎更容易被了解。我們也漸漸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本來一開始還真的是為了追求妳才入社的，結果還真的慢慢的愛上籃球了……誒！妳不會吃醋我領結新歡吧？”
“神經病……”
也許真的是覺得暗戀無望了，結果我真的跟敏杰越走越近了。
雖然大家包括敏杰都認同斯豪球技好，但是在學長之間也有些認為斯豪似乎有些太驕傲了。
“只有他才會打籃球嗎？說話總是那么跩。”
可能我真的太喜歡他了，結果連他的傲慢也一并吞下了。聽到學長們這樣議論他，心裡總像是被根刺刺著。雖然很想護著他，但是后來連我也覺得斯豪的傲慢似乎漸漸變成了囂張。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整天混日子的學長，還有這些不知道籃球為何物的隊友，我們才會輸的那么慘。以前我在小學的時候就是聽見這間中學的籃球社那么出名，才會來到這間學校的，原來是我高估你們了。”一次賽后檢討會斯豪說了這番話，加上輸了球大家心情都不太好，結果就都忘了校方定下“涉及破壞學校紀律禁止社團活動”的規定，看起來就快打起來了。
可是就在學長們沖動的要向他揮拳的時候，敏杰突然出來阻止了。
“學長，打架籃球社是會被停掉的。”敏杰說完，冷不防卻突然給了斯豪以及老拳，將他打倒在地上。
“籃球可以一個人打，你不是自己投籃投到飽咯？混蛋！”
看到這幕我失措的站在一旁，掩著嘴忍住眼淚。敏杰看了我一眼，竟然跟我說；“對不起，打了你喜歡的人。”說完，再回頭和學長說：“在大家當中我是最不懂籃球的，我退社。”
也就是那時，我才知道他知道我喜歡斯豪，而我對斯豪的暗戀，再也不是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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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誰來了？”這時另一個摯友玉如探頭進來緊張的問。這時大家都嘎然止住了談話，連我也有些緊張起來。
“鏘鏘！”這時一只手已經從門縫哪里鉆了出來，然后玉如就被那人推了進來。他自己當然也進來了，笑容依然是大大的，不同的是現在他已經是一副大人的模樣。
“敏杰！”我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哭喪著臉：“為甚麼要嫁給那個混蛋啊？”
“誒？”我挑了挑眉毛。
“開玩笑的！今天妳真美麗......可惜啊！新郎不是我。”說完，又是將大大的笑掛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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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杰宣布退社了之后真的就沒有出現了，他沒有再參與集訓，而我和斯豪更加變得沒有甚麼交集--其實正確來說是我在避開他，自己對他的暗戀這樣被說開了，我要怎么去面對呢？自從那次的沖突之後，斯豪更加的沉默寡言。但是似乎男孩子有時候讓人不解的地方就是一定需要不打不相識。球隊裡面似乎醞釀一種不能言傳的默契，大家似乎真的開始比較認真練球。斯豪也開始傳球給一些隊友，似乎是雖然他沒有說甚麼，但是已經很明顯的將自己的姿態放低了很多。
至于敏杰那天這樣就說穿我對斯豪的情愫，回想起來還蠻生氣的，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想他是不是追求不遂才會這樣來報復我。後來想想還是覺得敏杰不是那樣壞的人。其實，在那之後敏杰好像也是在可以避開我，其實有好幾次我都想要勸他回去，但是他看到我總是掉頭跑。
終于有一次，我成功的攔截到他。
“跟我回去。”
“不要！”
“不是說很喜歡打籃球嗎？難道是騙人的？”我問，直視著敏杰的眼睛。我們就這樣相望著，倔強的我決不退讓，雖然已經感覺到臉上微微發燙。就在他給我看得滿臉通紅的時候，他突然就拉起我的手。
“妳跟我來！”我就這樣被他拉出了校門，上了公車。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忍不住這樣沉默下去，我決定先開口。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他”不提斯豪的名字，是因為顧慮敏杰的感受。
“你表現的很明顯啊！只要不是瞎子，大概都會看得出來。”
聽罷，我感覺臉熱了起來。
之後我們就真的沒有再說話了。
下了車之後，我只是默默的跟在敏杰的身後。
我們來到一個很像廢置倉庫一樣的建筑物，我猶豫了一下，想著是不是要跟著進去。
“放心，有我在，很安全。”
我們一起走進去，那是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墻上畫滿的有型的涂鴉壁畫，然后就是大大的籃板進入我的眼簾。
“街頭籃球也不錯玩。”他回頭看我，說。
“婚禮就要開始了。”有人來傳話。那人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裡拉回了現實。
“敏杰你還在玩街頭籃球嗎？”我捉緊時間跟他說話。
他苦笑搖頭：“差不多可以退役了……沒想到后來還真的流行起來。我現在把自己懂得的都交給小朋友們了。讓他們接棒。”頓了頓他微笑說：“晴子嫁人了，櫻木花道終於也要退役了。妳愿意嫁給這個人他一定是合格的丈夫，所以要幸福！一定要！”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說，我竟然眼眶發酸，好想哭。但是擔心哭了妝會溶，所以拼命忍著眼淚，抬頭看著他笑。
還記得那時我在倉庫看著他打球，每一個動作都告訴我他并沒有疏于練習，而且是真的喜歡上了籃球。就算是沒有我在的地方，也可以繼續打球。也或者場地小、沒有太多的規則束縛，他會玩的比較盡興。
“你們……還是沒有在一起嗎？”敏杰停下動作，氣喘吁吁的問我：“妳跟斯豪……”
“啊？呃……”
“那妳喜歡過我嗎？”他問：“一點點也算是喜歡。”
“啊？呃……”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妳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他走過來蹲下讓自己的視線與我的相對。
“我……”實在說不出口，我只能搖頭。
“好了，結束了。”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的位置了，我會像櫻木花道一樣，默默的守著晴子一樣的守護你。若是你真的跟斯豪在一起……那一定要……”
敏杰并沒有說完話，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說我一定要幸福，只是他始終沒法這樣說出口。但是我心領就好，而且也在當下，我有了決定。
所以現在能夠聽見敏杰親口祝我幸福快樂，我真的好高興。
“你也要幸福哦！真正的晴子在等著你。”
“嗯！”他的微笑堅定而溫柔，這個是始終沒有改變的。
“對哦！他有來嗎？”敏杰問道。
斯豪嗎？
我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他。
“是不是集訓到忘了來。”敏杰笑了笑：“他的眼睛裡面只有籃球。”
我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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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我來到了球場。那時，斯豪正在練習。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專注，或者只是裝作看不到我。我在那里站了好久，他都沒有正眼看我一下。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你……究竟怎么想？”
那天敏杰確認自己的定位，讓我明白暗戀是不能一輩子的。
我也想知道我自己的定位。
他還是不理我，繼續的投球，那身姿好好看，耀眼的讓我差點睜不開眼睛。
“我……我……喜歡你，從小學到現在……”
聽到我這樣說，斯豪才停下了動作。他看著我，這是他第一次不回避和閃躲我的視線。
“對不起……我不懂得甚麼是戀愛。我只懂得打籃球，眼睛裡面也只有籃球。”
雖然被拒絕已經是在預料之內，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下來。
原來我最大的情敵，就是籃球。
“不是妳不好，是我不好。也許我很厲害打籃球，但是我不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我不懂的要怎么跟女生相處，而且，今年是我最后打進全國賽的機會，所以我暫時也不想談戀愛。現在我也不想說我們還要不要做朋友，這個我給你決定。”
斯豪說完就回去繼續練習了，絲毫沒有對我有半點憐惜。那時我也開始知道了自己的定位。
他只是我能遠遠觀望的流川楓而已。他不是我可以的得到的人。
我的暗戀，正式的被他拍打籃球時發出的聲音，震碎了……
世事有事就是那么難以預料，斯豪因為運動傷害，所以在最后的關頭并沒有成功的打進全國賽，但是他在賽場上的驕人表現，可是引起了國家隊的注意。斯豪和敏杰在畢業后，湊巧的進了同一間私立學院，我就被父母安排出國留學。在這段日子裡，斯豪和敏杰因為球技上的切磋，最后竟然成了交情不錯的朋友。
我後來也在國外認識了我的丈夫，也就是婚禮的新郎。
“斯豪說過，那時他真的太年輕了，根本不懂甚麼是愛情。其實他現在還是不懂，交過的女人朋友都受不了他太喜歡籃球……”
有一次和敏杰約見，他對我那么說的時候，回想起烈陽下被拒絕的我還站在原地哭泣的樣子，我竟然覺得自己好好笑。
婚禮開始了。
他挽著我的手穿過了花做的拱門，我微笑著隔著頭紗看著大家站起來為我鼓掌。
思緒仍在晃動的我突然想到，好久好久以前我曾經有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們倆其中一個，但是卻不是。
原來人生里面有些事情，確實不能預計。
這時，我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就站在不遠的前方，因為身高實在不平凡，所以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向他望去，那熟悉的輪廓大概是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他的樣子并沒有改變多少，只是比少年時更成熟了些。他--那個曾經對我說過不懂得愛情，只懂得籃球的斯豪，此時此刻正握著另一個女生的手。他們也在人群中依偎著看我拖曳著長長的婚紗裙擺，走向人生的另一個旅程。
我向他揮手，跟他比了個『很好』的手勢，他也向我微笑。眼前的他，似乎變得溫柔，是因為開始有點懂得愛情的關係吧？
敏杰教會了我要對愛情勇敢，斯豪教會我應該尋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灌籃高手的結局，晴子并沒有做出選擇。也許櫻木和流川都分別的教會了她人生的一些東西，甚至可能在不知不覺中也讓她在愛情上有了領悟。我相信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生命中的櫻木和流川，讓她們在自己無法愛上愛情中學習一些；或者在追求不到的愛情學習到一些。
至少，回憶不留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