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一樣美嗎?

01300000329163124391940942838 傑夫和素蘭對這間房子一眼就看上了,那精緻雕花的門框,古色古香的螺旋樓梯和地上的瓷磚……最重要的是這是他們喜歡的土生華人風格的古樓,而且賣的很便宜。房屋經紀說:『是屋主一家要盡快移民,這棟房子也丟空了一段長時間有些地方看上去比較殘舊,價錢定得太高也許賣不出你們才能撿到這樣的便宜呢!』

素蘭是土生華人後裔,聽過父親說家道中落之前其實也曾住過這樣的房子。素蘭去過馬六甲參觀過一間由土生華人房屋改造成的文化博物館之後,更是嚮往能住在這樣的屋子。傑夫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樣一間算是是保持了大部分的原貌的樓房。愛妻心切,加上自己還有財力,決定為素蘭的夢想買單。

『這裡有一個舊衣櫃。』素蘭在樓上的房間發現這個衣箱。這個用原木製作的衣櫃,雕花精美,素蘭倒是對這舊衣櫃一見鍾情。

『大概是屋主的,我會叫他們安排搬走。』房屋經紀急說。

『為什麼要丟掉呢?它和這屋子很搭啊!』素蘭摸著衣箱涼涼的木身,她打開衣櫃,裡面是空空如也。也許是因為久久都沒有打開,裡面也沒有灰塵。

就留下它吧?好嗎?』素蘭嫣然一笑說。

這屋子的天井處還保留了一口井,但是井水已經被石頭填掉了。傑夫覺得既然已經沒有用就想著要不要索性拆掉,但是素蘭卻表示盡量不要更動房子的裝潢,免得失去它原有的風味。

『妳喜歡就好,但是為了安全,我們還是將這口井用鐵蓋封起來,這樣總可以吧?』

『好,這個我聽你的。』

就這樣,房子的事就敲定了。接下來連月的裝修就不在話下,還要籌備婚禮,素蘭真的是忙透了。

因為平時傑夫就很忙碌,所以素蘭就負責大部分的婚禮籌劃。由於婚事和『房』事都要兼顧,讓她有點覺得蠟燭兩頭燒,有點忙不過來;但是她還是覺得甘之如飴,畢竟自己也算是個『娘惹』,還遺傳到一點娘惹的蕙質蘭心,素蘭還算是兩邊事都應付的井井有條。終於房子的事差不多的時候,就是佈置的時候了。

素蘭就是莫名的喜歡那個遺留下來舊衣箱,在買下這間屋子之前素蘭已經想好家居佈置也是以土生華人風格為根本,但是這種風格的家具不好找。這個舊衣箱就是讓她有一種千金難買的感覺,她已經決定就將她放在自己的主人房。這天,剛好就要佈置自己的主人房了,她和幾個好姐妹愉悅的佈置著家具陳設,大家都對這房子贊不絕口讓她心情更愉悅。她將這舊衣箱安頓好後,就打開來想要放置一些床單的時候,發現到原本空置的衣箱竟然多了一件水藍色配上寶藍色巴迪的娘惹衫。

裡面有件娘惹衫並不是件奇怪的事,但是奇怪的娘惹衫放在箱子裡的方式。它不是被折疊安放在箱子裡,而是像是讓人穿著一般的擺法,上衣放在最上面,接著下身的沙龍和裙擺的珠子鞋,所以素蘭才會第一眼就看出那是套娘惹裝。

『傑夫怎麼擺成這樣呢?要送給我也不用擺成這個樣子。』素蘭納悶的將娘惹裝從衣箱拿了出來,對著鏡子比照一下還覺得蠻喜歡的。於是她退下身上的以裳換上了娘惹裝,將長髪盤了髮髻,走下樓的時候朋友看見她這一身的裝扮,朋友無不驚艷讚歎,讓素蘭更加笑如薔花。

『妳這身打扮該讓傑夫看看,真是美呆了!活脫脫就是個小娘惹!』

素蘭也這樣覺得。

房子佈置好了之後大家就在那裡慶祝,素蘭叫了批薩和準備了紅酒,傑夫工作沒來出席,但說晚一點會過來陪她。那夜大家把酒言歡,好不高興,個個都喝的微醺了才離開。夜涼如水,送客之後就剩下素蘭一個人,帶著醉意她坐在沙發上漸漸的睡著了……

就在她睡著不久,她感覺似乎有人在天井處的井邊繞著走,那人一邊繞著一邊還喃喃自語,她想睜開眼睛去看,但是睜不開眼睛,耳朵就是聽見那人繞著井邊的腳步聲,還有那聽不清楚的呢喃。就這樣半夢半醒的掙扎,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被人輕輕搖晃才醒了過來,打開眼睛一看,就見到自己的未婚夫傑夫。

『妳在這裡走來走去幹什麼?』傑夫一臉驚愕的問,素蘭聽罷,也一驚。明明她是夢見有人在井邊一邊呢喃一邊繞著走……

『妳該不會是夢遊吧?幸好我把井封起來了。』傑夫說:『不過妳這身娘惹裝還真漂亮。』

傑夫的下一句話還真的是減緩了尷尬,素蘭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夢遊,也許是因為今天太累了,她才會這樣。

『那該謝謝你。』說完她投入傑夫的懷中,因此沒有看到傑夫有點疑惑的表情。

後來他們結婚後就正式搬進那棟房子,新婚燕爾,兩人恩愛的如膠似漆。

這天半夜,傑夫睡得不是很香,一直輾轉難眠。他轉個身想要擁抱睡在身邊的嬌妻,卻發現素蘭已經不在身邊。他醒了過來看見素蘭在黑暗中身穿淺藍色娘惹裝,坐在梳妝台梳妝。傑夫覺得素蘭的行為有點詭異,輕輕喚了她一声,但她沒有回應,似乎只是專心的做著自己的事……不,與其說是專心,不如說是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傑夫在叫她。

『夢遊嗎?』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醒素蘭的時候,她站了起來開房門走了出去。傑夫也隨後跟去,他看見素蘭走了下樓來到了井邊,開始繞著井邊走,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素蘭說的是傑夫也聽不懂的語言,像是福建話夾雜了馬來語似的,由於素蘭一直重複著同樣的語音,傑夫才能把它們大概大概的用拼音記下來。就這樣過了一陣,素蘭就慢慢的停下來,然後就慢慢的走回樓上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素蘭發現自己一身娘惹裝躺在床上真的覺得很詫異,傑夫則擔憂的守在床邊徹夜未眠。

『妳昨晚又夢遊了。』傑夫關切的問:『妳以前都會這樣嗎?』

素蘭無力地搖搖頭,覺得自己或許需要去看看醫生。而傑夫則覺得昨晚聽見的夢話或許對醫療有幫助,所以他暗自決定快點找人翻譯一下。

『這也許是土生華人的語言。』尋遍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朋友得到了這樣的答案,傑夫很快的也得到了素蘭夢話的意思。

『我們不是一樣美嗎?我們不是一樣美嗎?』

傑夫覺得這真是一句奇怪的夢話。

素蘭聽了傑夫的敘述,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不滿自己的外貌。而且究竟自己和誰是『一樣美』也是疑問。無疑她是土生華人後裔,但是也像很多新一代的不知道自己的方言。怎麼會用方言說這些話?但一切都是無解,只能說生病有時真是無法解釋。

經過治療,素蘭的夢遊就沒有犯了。但是更離奇的事情,卻發生了。

這天素蘭一個午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裡,她拍打緊閉的空間時那木質的觸感才讓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房間的舊衣箱裡面。她想要推開蓋著的箱門,可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推不開它。素蘭驚慌了,她就使盡全力拼命踢、拍、推,她竭力的喊叫哭泣,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呼吸。就在她要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看到了這樣的一個恐怖情景……

一個穿著水藍色的娘惹裝的女孩,絕望的拍打推踢箱門哀求誰放她出來……

素蘭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她無法向傑夫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睡在衣箱裡。她驚魂未定,卻仍然記得昏去之前的畫面。她開始覺得有些無法解釋的事,是時候尋找答案了。

『我們去找屋子的主人談談吧。』

好不容易約得屋主出來,他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表達了歉意。

『我們也沒想到那個衣箱竟然沒有被丟棄,而是被遺棄在那裡。』

屋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來。

當年這家人也算是土生華人的大戶人家,出了一對雙生的姐妹花,兩個人從外貌上很難區分彼此,都一樣漂亮。就像是一般的娘惹,她們受了家庭的傳統娘惹教育。女紅、烹飪、班頓、家務事都拿手,誰也不輸給誰。但是無論如何,人就是這樣事事都可以拿來比較。當兩個人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紀時,他們都同時喜歡著即將要被許配的男生,男生的家庭要求兩女再各方面比賽,贏的人就是媳婦的人選。姐妹倆被迫競爭,姐姐有想要讓愛,於是事事都故意輸給妹妹。只是男生已經意屬姐姐,這根本就不會是公平的比賽。就這樣,姐姐還是成為了男生妻子的人選。

妹妹不知道姐姐的苦心,更不知道姐姐曾經故意讓愛,以致她覺得如此落選不甘心。她哭著求姐姐放棄讓她上花轎。

『我們長得一樣,他認不出來。』妹妹說。

『不,對他來說,我們不一樣。』姐姐也無法收回對未婚夫的愛,她無法在退讓了。

姐姐的話激怒的妹妹,她想明明兩人的樣貌一致,怎麼會不一樣?加上厭倦長年的競爭比較;被嫉妒和仇恨蒙蔽讓妹妹的心火都上來了。她一怒之下把姐姐推進了空置的衣箱,鎖上廂門。姐姐哀求她放她出來,說自己的哮喘可能會發作。可是她卻頭也不會的走了,還將房門關上免得有人發現姐姐被關在裡面。當她氣消了些想把姐姐放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姐姐已經僵死在衣箱裡。

妹妹一開始以很慌張,後來想想大家不會發現是自己殺了她。因為姐姐被關在裡面的時候有大喊自己哮喘病要發作了,所以極可能不是悶死在裡面的。想到這樣妹妹決定將計就計,就先把姐姐從衣箱移出來,然後就假裝姐姐是倒在地上被自己發現,大喊救命。不久大家都來了,醫生也來了,最後姐姐果然被判斷是突發哮喘死亡的。

後來妹妹如願以償的代替姐姐上了花轎。可是,她的婚姻並不幸福,無論自己多麼努力扮演一名賢妻,自己的丈夫還是對她百般冷待,結婚多年她一無所出。後來婆家嫌她是不下蛋的母雞,丈夫另納小妾,她終於覺得這一切都是報應。她傷心的回到了娘家投井自盡,留下遺書交代了自己害死姐姐的始末……

素蘭最終將衣箱給化了,也讓傑夫把水井給拆了,他們還是住在哪裡,畢竟在這一切都解決了之後也沒什麼怪事再發生了。而那套娘惹裝,後來也不知去向,素蘭尋遍不著它的踪跡,後來當然也知道不是傑夫給她買的。

他們都明白了夢話的意思。

『我們不是一樣美嗎?』

這是是妹妹還在執迷著,她和姐姐有什麼不同。

留言

boey寫道…
喜欢你的小說博客。加油!
Unknown寫道…
Boey:
謝謝,這裡的小說不定日更新,歡迎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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